春雨却仍未停歇。
绵延不绝的春雨声,所有人都站在那座半旧的木制游廊上,看着前紧闭的雕花槅扇,神色皆不相同。
却谁也没有出声。
直至一盏茶后。
顾清晓换好了衣裳出来。
见廊上还有这许多人等着,这有些讶然地轻声道:“阿爹,阿娘,她们谁呀?为什么都等在我的房外?”
顾世文夫妇不知该何答。
直至最后,还顾世文颤抖着:“年年,你可还记得,今夕何年啊?”
顾清晓从善流地答道:“女儿记得。今年承鼎三年。今日二月十二。”
她说得此认真。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今年承鼎二十四年。
距离她口中的承鼎三年,已过去足足二十一年。
可她,却还停留在自己及笄那年。
去赴花朝节的那一日。
*
李羡鱼在顾府停留了整整三日。
她每日都会去顾清晓的闺房,努力与她说些曾经所发生过的事情。
可顾清晓却始终没能再起李羡鱼来。
她的时间似乎不再流逝,永远地停留在花朝节的那一日。
而李羡鱼,却到了不得不启程回京的时候。
第三日的黄昏。
春雨初停。
李羡鱼换上她最好看的织金红裙去顾清晓的闺房寻她。
叩门后,槅扇她轻轻推开。
春光错漏而入。
李羡鱼看见顾清晓正坐在妆台前,对着一面海葡萄纹的铜镜为自己梳妆。
她身上繁复的宫装不知何时已经换下。
宫娥们盘好的髻也散。
取而代之的,色泽明媚的鹅黄罗裙,与灵动活泼的少女发髻。
此时,她正轻轻抿开侍女们新买的唇脂。
面上的神情喜悦中带着些羞赧,情窦初开的少女。
她羞怯地去站在身后,曾经在年幼时照顾过她的陶嬷嬷:“明日花朝节,霍家的小将军邀我去赏灯。”
“嬷嬷你说,我穿什么样的衣裳去,会更好看些?”
李羡鱼眶微红。
她装春日柳絮迷了睛的模样,低拿帕子拭去角的水痕,在顾清晓身旁的小木凳上坐下身来。
从她旧日的衣箱,挑出一件海棠红的石榴裙递给她,语声很轻地对她道:“你穿这件,一定好看。”
顾清晓轻望向她。
许觉得她并无什么恶意,抿唇轻笑了笑,从她手将石榴裙接了过去。
她起身走到绣着金铃花的屏风后,轻手轻脚地开始更衣。
李羡鱼坐在玫瑰椅上安静地等着。
直至顾清晓换好衣裙,再度从屏风后出来。
李羡鱼轻轻抬起来。
她看向前笑容明媚,少女扮的母妃,泪终连串坠下。
刹那间,似光阴倒转而去。
回到二十一年前的花朝节。
正当韶华的顾家嫡女晚妆初成,瞒着嬷嬷,从角门偷偷溜出府去。
到花朝节上,见她的心上人。
顾清晓也在望着她,像并不明白她为何落泪。
她亲手给李羡鱼递了方帕子,语声柔和地:“对了,你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字?”
李羡鱼弯起那双与她相似的杏花眸,带着朦朦泪意对她展眉,嫣然而笑。
“我也顾家的姑娘。你唤我一声昭昭好。”
顾清晓看着李羡鱼与自己有几分的容貌。
似乎相信了她的话,真的以为她顾家的哪一房远亲。
她拿团扇支着下颌,有些轻赧地对李羡鱼道:“可,我很快出门去了。今日大抵不能与你多聊了。”
她语调温柔地:“你以后还会再来顾家找我玩吗?”
李羡鱼轻轻点。
她也对顾清晓莞尔,语声极轻地保证道:“会的。我下次再来的时候,会给你带最好看,最明亮的花灯回来。”
“你提着它,见的人能一就看见你了。”
顾清晓笑起来。
她将手的团扇送给李羡鱼,最后在铜镜照了照自己的妆容,轻轻起身往外。
“花朝节的时辰快到了。我该走了。”
她往木制游廊上行去,却又在槅扇前微微停步,对她盈盈而笑:“昭昭,谢谢你呀。”
李羡鱼噙泪对她笑起来:“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