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的孩子听。 程娇儿穿着一件丁香色的杭稠薄褙子,靠在迎枕上,一只手搭在瑾瑜的肩头,眼底盛着笑意,另一只手里还有一个不曾绣完的绣盘。 那画面竟是出奇的和谐而惬意。 蕴之原先不知不觉勾着唇角,到后来不知为何,唇角的笑意淡了。 中秋前夕,边关传来密报。 蒙兀三部的小王子南下偷袭,程云受伤。 崔奕捏着这张密报,心几乎是冲到了嗓子眼。 程云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受伤无数,可这一回能值得暗卫千里奔袭送消息回来,肯定伤得不轻。 崔奕脸色阴沉如水,他在屋内来回踱步。 瑾瑜听说边关送了消息回来,直奔崔奕书房,再看自己亲爹脸色很不对劲,就知道出事了。 “怎么了爹?” 瑾瑜这么大了,崔奕也不想瞒他, “你舅舅受伤了。” 瑾瑜比崔奕更了解程云的性格,如果不是很危急,必定不会仅仅送个受伤的消息来。 一贯清澈的眼眸瞬间射出几道寒芒,他咬牙切齿道, “爹,我现在就去云关!” “等等!”崔奕拦住了他, “你且等等,明日一早出发,你去的太急,你娘会怀疑。” 瑾瑜步子一凝。 当夜崔奕唤来诸葛均和陈俊,二人最后商议一番,让陈俊并瑾瑜悄悄去云关。 陈俊此人善谋,心思诡谲,有他在,崔奕不用担心大局,瑾瑜到底年纪轻了。 次日清晨,瑾瑜先去了清晖园。 程娇儿还没醒,她现在嗜睡得很。 瑾瑜不敢吵着她,只远远望了几眼,程娇儿娴静的面容刺痛了他的眉心。 他终究是食言了。 出了清晖园,见蕴之一袭青衫立在门下,清冷孤寂。 瑾瑜才回想,这么多年都是蕴之替他这个长子在父母跟前尽孝。 兄弟俩遥遥相望,晨光稍起,东边天际挂着半轮圆日,一截乌云横在圆月正中,一半熠熠生辉,如霞光破日,一半沉在乌云之下,一片青灰。 蕴之的眸光黑漆漆的,仿佛是陷在山谷里的湖,沉沉压着,掀不起半点涟漪。 瑾瑜眸底的苦涩在对上他深沉的目光后,渐渐蓄起炙热, “弟弟,娘亲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他们!” 瑾瑜越过他,拔腿就走。 蕴之忽的转身,遥望他的背影, “哥,你放心去,京城交给我。” 瑾瑜身子一颤,朝他摆了摆手,少年意气风发,头也不回消失在晨光里。 程娇儿是在三日后,才知晓瑾瑜去了边关。 她什么都没问,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望着夕阳西下默然不语。 他们都瞒着她,哄着她,她心里都清楚呢。 她覆上隆起的小腹,目光渐渐恍惚,晕沉。 心里痛到仿佛有肉被割绞。 肉被绞碎了,心里空空的。 抬手,瑾瑜曾给她画下的小册跌落,只余一手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