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罗老爷子两眼鼓得大大的,头无力地歪倒在椅子上,抓住拐杖的手不停颤动,须臾,砰的一声,拐杖落地。 等大夫赶来时,罗老爷子已经咽气了。 虽说罗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估计没多少时间可活了,但到底是因为罗英才惹下这桩事将他气成这样的。因此罗家族人都觉得罗老爷子是被罗英才气死的,不愿意让他继承船厂。 罗英才母子自是不答应,他们才是罗家的正房嫡孙,老五那个小杂种算什么东西?哪有资格继承船厂? 为了争家产,他们赶紧回了娘家搬救兵。 两家便为这事争了起来,谁也不肯相让,最后又闹到了官府,请府衙的老爷做主。 这事闹了很久,惹得广州城的百姓看了不少热闹。 同时,因为继承人之争,弄得造船厂也没有主事人,匠人们人心惶惶的,也无心工作。这让本就在走下坡路的罗氏造船厂境况更差,不少订单落到了其他船厂。 龙天禄更是借机又抢了罗氏造船厂好几个老客户。 不光如此,他还盯上了罗氏造船厂的那些老师傅,尤其是技艺精湛的匠人。 这些很多在罗氏造船厂干了一辈子,有感情,但这个感情更多的是对船厂,对罗老爷子。而罗英才这样的大少爷,还有罗五少爷那样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他们可没什么感情。 甚至对罗大少爷还心有怨恨,非常不喜。 因此等黎大人宣判由罗英才和罗五少爷兄弟共同管理船厂时,有些人便萌生了去意,龙天禄借机挖了好些个匠人。 他们龙江船厂单子多,师傅多,待遇也更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以后他们船厂才会是广州最好最大的船厂。这些老师傅不为自己,就是为家里人,也应该挪个窝。 死了主心骨,两个当家话事人又不和,匠人还被挖走了不少,罗氏造船厂接连遭遇了几次暴击,每况愈下。 刘子岳听说了这事后,好好把龙天禄夸赞了一番。 看来广州第一造船厂这个名头要落到他们家头上了。 啧啧,又多了一个下蛋的母鸡。 刘子岳翻了一下账本,发现这两年进账有点多。这么下去,他的银子好像花不完,没办法,他的爱好实在是太省钱了点,他又不爱买什么贵得要命的古董名画,平日里吃饭也不会一餐吃掉几十只鸡,把蜡烛当柴烧,平生最爱的就是吃。 广州城外大大小小的馆子,只要好吃的几乎都被他光顾过了。 但一个人只有一个胃,一天就是吃四顿五顿,那又能吃多少? 要不明天多打赏唱曲的几百文钱? *** 公孙夏坐在客房中,看着刘子岳过去两年在广州的生活习惯,也是无语。 真的没见过生活如此枯燥的皇子。 平王除了喜欢到处吃东西,尤其是刚打捞上来的海鲜,还有枝头上新鲜的水果外,就是去茶楼听听曲或是说书人讲书,再不然就在家门口的河边钓鱼打发时间。 不逛青楼,不去赌坊,也不跟那些二世祖、官宦子嗣一起吃喝玩乐,连宴会都不怎么赴。这日子,跟他那辞官回乡颐养天年的老爹没什么两样。 “有什么问题吗?”徐云川见公孙夏脸色变幻莫定,好奇地问。 公孙夏将卷宗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徐云川看完后,乐了,笑着说:“这不挺好的吗?” 平王没有任何恶习,过去两年也不曾仗势欺人,哪怕那些奸商耍手段,他也没依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报复回去。而且平日里也不跟那些纨绔子弟到处玩乐,去年还特别兢兢业业地跑生意,做买卖。 公孙夏神色古怪地看着卷宗说:“你……你不觉得平王这,这么说吧,你觉得平王这样子是有志于那个位置的吗?” 徐云川被问住了。 看兴泰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发展得那么好,还有自己的镖局护卫,他们都以为平王应该野心不小才对。可到了广州这一调查才发现,事情好像跟他们所预想的不一样,而且差别还不小。 平王在广州虽说跟官员们的关系还行,但并不亲密,平日里也没什么过从甚密的交往,而且也没刻意拉拢谁,发展自己势力的意思。 平王天天乐呵呵的,吃吃喝喝玩玩,就跟个天真无忧的富家公子哥一样。 若不是他们知道平王的身份,单看卷宗,绝对没法将他跟皇子挂上钩。因为平王实在不像个皇子,京城里的那些皇亲贵族,不是在忙着争权夺利,那就是在忙着站队,皇子们即便自己不争的,那也会暗暗站自己看好的兄弟,争取个从龙之功。 等自己关系好的兄弟登上了那个位置,自己也□□华富贵享之不尽。 “怎么就没能把楚王、晋王的野心分那么一丝半丝给平王呢!”徐云川感慨。 但这东西肯定是没法分的。 沉默少许,他问公孙夏:“那还去见一见平王吗?” 公孙夏犹豫了片刻说:“平王这人还是值得相交的,既然都来了,那便见一见吧。” *** 冬日,阳光明媚,广州的冬天气温还不错,有十几度,不冷不热,晒着太阳暖洋洋的,刘子岳坐在河边昏昏欲睡,手里的钓竿浮标在动都不知道,忽地背后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快点,快拉啊,鱼上钩了……” 刘子岳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手猛地往上一拽,绳子被拉了上来,一条三指宽的鱼在地上蹦跶。 他吹了声口哨,将鱼丢进了水桶里,重新上了鱼饵,抛进河里,才扭头对二人说道:“谢谢啊!” 身后是两个穿着布衣的老头,头发半白,胡子拉碴的将半张脸都给盖住了。 两个老头背上也背着鱼竿鱼篓,闻言摆手:“不用,我们刚巧路过,正好看到。你这打瞌睡都能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