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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刚搭上雪白的丝线,身侧便传来少年轻轻的一声笑。
“诊错了。”
他道:“天蚕丝不是这样用的。”
话音落下,张神医便觉得手背上蓦地一痛。
比起方少年捏他腕骨的力道,微弱得几乎不值一提。
张神医还是本能地抬头。
他看见原本站旁侧的少年不知何时换了位置。
正好挡垂落的珠帘前,挡住帘后公主的视线。
同时,少年抬步向他近,对他露出个笑容,那双乌黑的眼眸清如朗星,不带半点恶意,说出的话却让他心惊:“张神医既是神医,那这区区一点蛇毒,应当是会解的吧。”
少年的语声很轻,仅能让他两人听闻。
修长的手指间亦不知何时多了根银针,针尖日光里闪烁着幽冷的绿泽。
张神医震惊的表情里,他依旧是笑眼弯弯,温纯无害的模样,语声里也带着笑音,像是好心提醒:“要是神医不能解的话,就趁着还未毒发得远些,最好到宫门外死。七窍流血的时候,可不能吓到公主。”
“公主体弱。若是神医不留神吓到她,是诛九族的重罪。”
张神医还想试着辩解。
还未口,半边手臂已是麻了。
他仿佛能感觉到那要命的毒正从手背上猛地蹿上来,毒蛇般逼近心脉。
张神医脸色发白,双膝一软,终是殿内跪下来,想求眼前的少年高抬贵手。
九却往后退一步。
他弯了弯乌眸,笑着道:“神医跪我做什么?”
“我又没有官职身,这要是折寿的话,得算神医的。”
张神医一怔,赶紧又换了个方向,求那坐珠帘后的公主。
他少年的视线里痛哭流涕地坦白:“公主,草民,草民不是神医,只是南闯北的时候,跟着游医学过两个月,同时还,还学了些骗人的本事。”
他不住地给李檀磕头:“草民也不敢了。草民往后也不敢骗人了,求公主,饶过草民这样一回吧!”
李檀隔着道细密垂落的珠帘,并未看见九方细微的动。
此刻被张神医求得有些微怔,下意识地抬眸看珠帘前的少年:“九,他这是怎么了?”
九指尖微抬,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用过的银针丢到竹篓里。
他回转过身来看向李檀。
重重珠影里,少年眉眼弯弯,看着天真又无害:“臣也不知道。也许……是突发恶疾吧。”
而华光殿外,等游廊前的李羿也听见殿内的动静。
他殿外高声询问:“皇姐,里头发生什么事了?”
李檀有些迟疑,看着还磕头的张神医,不知道该如何答。
李羿却等不住。
他一把推守殿外的宫人,大步闯进殿来。
九弯了弯唇,他看到己前,重新藏身回梁上。
如同从未出过一般。
因而,李羿到花厅内的时候,一抬眼,便看见还好好地坐垂帘后的皇姐。
一低头,又看见跪地上,正痛哭流涕地向皇姐求饶的张神医。
年少的李羿因眼前这个诡异的场景而有些发蒙。
他怎么也想不通,己病弱又温善的皇姐是怎么将眼前的张神医吓成这副德行的。
直到,他听见张神医哭着喊‘草民也不敢欺骗公主’。
李羿霎时间回过神来。
他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张神医的领口,将他硬生生地从地面上拖起来,浓眉骤立起,带着决堤而出的怒意:“你是个骗子?”
张神医想要否认,右臂上不断往上攀来的麻痹感让他带着哭腔承认:“是,是,草民是个骗……”
他的话音未落,李羿已狠狠一脚踹他的身上。
张神医应声摔倒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一抬头却看见怒意逼人,大步向他而来的少年。
他握着腰间的剑,立眉向他怒喝:“从我皇姐的宫室里滚出!”
二三岁的少年发起怒来气势惊人,像是只还未长大的雄狮。
吓得张神医两股颤颤,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李羿并不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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