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剑眉紧皱,紧握着手中的缰绳,对李羡鱼道:“马畜牲中最通人性的。尤其这等脾气不好的马,也像人一样,欺软怕硬,捧高踩低。”
“公主一上马,它便知你不会驯马。”
“公主一露怯,它便会趁机逞凶。”
李羡鱼还第一次这样的说法。
一时间也忘了害怕,只从马背上微微侧过脸看向他,讶然问道:“那,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临渊道:“换一匹马,抑或,驯服它。”
李羡鱼迟疑了下。
伸手摸了摸骏马雪白柔顺的鬃毛,重新鼓起勇气来:“我想再试一试。”
临渊应声,重新将手中的缰绳放开一段。
李羡鱼也踩好了马镫,努力从马背上直起身来。
骏马立时察觉,又想人立而起。
临渊复又将缰绳收紧。
骏马被制住,嘶一声,在原地暴躁地反复踢蹬。
李羡鱼还未直起的身子重新伏低,双手紧紧抱住骏马的脖子,面色泛白:“临渊,它会将我摔下来吗?”
临渊抬手,握起骏马雪白的鬃毛,递至李羡鱼的手畔:“即便它将公主甩下,臣也会接住公主。”
李羡鱼羽睫轻扇,微白的小脸上渐渐回了些血色。
侧过脸去望向临渊,对上少年从不动摇的视线,眸底的慌乱也渐渐散去。
空出右手,握住临渊递给他的那把鬃毛,试着从骏马身上直起身来。
骏马仍不配合,但几次三番后,倒也被李羡鱼找了规律。
骏马踢蹬挣扎的厉害的时候,就缓上一缓。
等骏马安静些了,便抓着骏马的鬃毛继续起身。
好在今日无事,也有耐心。
和这匹脾气暴躁的骏马耗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辰,李羡鱼才终于在马背上坐好。
松了气,示意临渊将缰绳递给。
临渊便将缰绳递给,改为握住骏马的笼头。
他对李羡鱼道:“公主双手各握一缰,持缰短,缰绳紧握在掌心,拇指压上。小腿轻夹马腹,试着催它向前。”
李羡鱼头,跟着他的话试了一试。
□□的骏马却毫不配合,不在原地打转,便直往后退,烦躁起来还会原地踢蹬,试着将甩下。
几次反复下来,倒令李羡鱼在冬日里出了一身的细汗。
李羡鱼却有放弃。
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小腿肚,重新握紧了缰绳,想再试一次。
但还未坐稳,却低沉的一声。
御马场的大门重新敞开。
淡淡晨光照亮铁面。
有人孤身牵马,自马房的方向信步而来。
李羡鱼侧首看向来人,有些意外地轻声道:“司正?”
略一分心,手中原本紧握的缰绳也随之松开。
□□的骏马立有所觉,猛地在原地一个踢踏,想将马背上的李羡鱼甩下。
李羡鱼一时不防,手里的缰绳骤然脱手,只来得及惊呼了声,便觉得身子不可控制地往旁侧倒去。
眼见着就摔在御马场的地上,身侧的少年眸光凛然,松开骏马的笼头箭步上前。
他俯身接住李羡鱼下坠的身子。左手环过的腰肢,右手托住的腿弯,又迅速一侧身,躲开骏马落下的铁蹄,身形展开,迅速将带御马场的边缘。
李羡鱼本能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杏眸微睁,羽睫轻颤。
在他的怀中惊魂未定地后怕了好一阵子,才徐徐回过神来。
想起羌无还在场中。
的双颊蓦地滚烫,匆促地碰了碰临渊的手背,小声道:“临渊,你,你快放我下来。”
临渊应了声,将放下,视线却仍旧警惕地落在羌无身上。
羌无却并不在意。
他今日依旧带兵刃,见临渊这样防备着他,也只沙哑地轻笑了笑。牵着骏马在场中停步,俯身喂了它一把草料。
李羡鱼的视线落过去。
看见羌无身畔的那匹枣红马比骑着的白马矮小许多,眼睛与鼻附近都开始出灰白色的毛,连走路都有些打晃。
似乎已经一匹老马。
有些好奇,不由得问道:“这司正以前骑过的马吗?”
羌无似笑非笑:“公主这样想?”
李羡鱼羽睫轻扇,茫然轻声:“不吗?”
毕竟若不曾经骑过的马,谁又会来骏马如云的御马场里,牵这样一匹可能都不能再骑的老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