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意识朦胧,要睡去的时候,又听见叩门声响起。
外间竹瓷道:“主,青棠姑姑让奴婢去寻太医来为您诊治。奴婢便去请了顾太医过来。”
李羡鱼松了口气。
道:“你等等我,我这便起。”
说着,便脱下的斗篷重新穿上,又睡得微乱的长发理好,这才槅扇打开。
深青色太医服制的顾悯之立在廊上。
今夜微寒,他便在太医服制外多添了件鹤氅,容温和,像是冬日里的一株青竹。
“顾大人。”
李羡鱼轻轻唤了他一声。
为了避人耳目,像是真的病倒在榻起不来的模样,李羡鱼便没有带他往偏殿里去。
而是带他走寝殿,在屏风前一张靠背椅上坐下。
“顾大人,我并未染上风寒。”李羡鱼在长案对侧坐落,因深夜唤他过来而有些赧然,语声愈发的轻:“我只是,只是不想去见父皇。”
顾悯之看向。
不必诊脉,他便能看出李羡鱼不像是发热的模样。
但心绪却如病中一般低落,像是世上最有趣的话本也无法让高兴起来。
他便没有说起太极殿内的事再给添忧,只是语声和缓地询问:“主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李羡鱼羽睫低垂,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但并不知晓,此刻的心绪便像是写在脸上。
尤其是面对医者。
顾悯之轻垂眼帘:“是主影卫的事吗?”
李羡鱼被他说中,耳缘微微一红,有些局促地想要辩解:“临渊他——”
话音未落,却听嘭地一声。
支摘窗被人重重推开,雕花的窗扇敲在雪的墙壁上,又受力弹来,在半空中剧烈晃荡。
冬日的风挟裹着凉意自其中呼啸而来,却抵不过少的眸色霜寒。
李羡鱼讶然抬眸。
窗外月色如银,霜铺地。
数日未见的少手持长剑,越过窗楣,阔步向而来。
那双本就黑沉的凤眼里愈发晦暗冰冷,像是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李羡鱼的视线停住。
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慢慢快了几分。
站起来,提裙向他小跑过去。
临渊动作微顿,本能地停住步伐,抬手奔他而来的少女揉怀里。
他垂眼低声:“主。”
李羡鱼双靥绯红,杏眸里却亮得像是落了星。
“临渊,你不走了吗?”
临渊骤然,蓦地抬眼,看向后深青色太医服制的青。
他握紧了李羡鱼垂落的素手,一字一顿地咬牙道。
“臣来,守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