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谢明月与果鹤鸣
胡庄村东南方向不足三里地便是果园村,虽然离得近,但谢明月与姐姐谢桂华却也不太常走动,倒是因为有了胡庄“自由市场”,姐妹俩倒是在这里见面的时候竟是多一些。
改革开放、搞活经济,包产到户后,胡庄乡很快便有了这个可以自由交易的市场。一个副乡长在胡庄中学给学生们讲话时提到的“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是那个年代的标准的宣传口号。原先潮白河西的人们羡慕燕郊大集,逢到赶集的日子,河西的人们常常比当地更早更兴奋地大老远儿地经过潮白河上的白庙大桥去那里“赶集”,集市对于河西的人们有着稀奇甚至是魔幻般地吸引力。现在河西也搞活了,胡庄乡有了自己的以农副产品交易为主的可以自由交易买卖的市场,并且不必等到所谓的集日,这个市场是每日开放的,只要你愿意,你天天泡在市场里也没有人管你。
当初伯平跟着赵成材做蔬菜生意的时候,就时常地从京东市场批发来蔬菜之后到胡庄市场里来卖,现在伯平不干了,那个一天到晚没有愁事儿似的总是乐呵呵的赵成材竟是入了买卖行,欢天喜地地做起了买卖。他当然主要还是做蔬菜生意,但间或也倒腾别的,太阳镜、背心、短裤、凉鞋什么的,只要是有机会,他便做它一笔,这“主阵地”就是这胡庄市场。
胡庄市场平日里人也不是很多,但到了周末(俗称礼拜日)人就较平时多了许多,于是手头上有了剩余土特产品的农民,就在这一天挎篮背筐或是推着手推车,将自家的蔬菜、小杂粮或是鸡蛋什么的拿到这里来卖,而这一天头上包着蓝色头巾的谢桂华挎着一篮子鸡蛋来了,之后没多久,妹妹谢明月也来了,明月推着自行车,是来这里闲逛的,看到蹲在地上的姐姐就微笑着凑了过来。
桂华皱着眉头低头瞧着篮子里的鸡蛋说道,“明月,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告诉别人去。”
明月面露笑容地说道,“什么要紧的事?”她了解自己的姐姐,这么样的愁着眉苦着脸差不多成了她的标志,愁眉苦脸总是与自己的姐姐如影随形,多咱碰到她多咱是这个模样;若是哪天碰到姐姐桂华,见她双眉打开哈哈笑着和你打招呼,那倒是极令人惊讶的事了!
“是不是家里的粮食又不够吃的了?”明月问桂华道。
“不是这个!这都什么年代了,土地都承包了,粮食还能不够吃!我跟你说吧,是伯平看闲书,让我给发现了!”
明月仍旧笑着说,“姐,伯平看书学习你该高兴才是,用得着这么慌张?”
“伯平看的是‘黄书’,我翻几页就不敢看了!你说这孩子怎么看上这玩意儿了!”谢桂华又急又气地说道,“这要是走火入魔,出了事可怎么弄!不得进去吃窝头(坐牢)?!”
明月听姐姐说到伯平看的是黄书便心头为之一凛,“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姐,你说的是,这种东西看多了保不齐就会走火入魔,年纪轻轻的,‘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你可得看好喽!别回头学坏了,再管可就难了!上回我看他骑着自行车,穿着喇叭裤,我这心里头就是一紧!咱可不是那种玩儿得起的家庭,讲吃讲穿讲玩儿,咱可是讲不起!姐,你看要不要我去说说他?!”
明月似乎觉得说的还不够,便又说道,“姐,你可得把伯平看好了,我前些天就在丁字路口那边看见伯平,头发老长,穿着喇叭裤,那裤脚跟缝着两片‘屁帘子’似的,真不好看。伯平的身材不适合穿那种裤子。”明月没有直接说伯平个子矮,怕伤了姐姐的自尊,而是说伯平的身材不适合穿喇叭裤。
“谁说不是呢!”谢桂华接过话头儿说道,“我跟你姐夫都这么说他,那天他穿着喇叭裤回家,说是和同事借过来穿两天,你瞧瞧,这裤子还能借着穿!你姐夫一看就急赤白脸地要他给人家还回去,说‘你穿这东西就像个‘扫地机’,还不麻利儿给人家送回去!’伯平还执拗哪,这回你姐夫可真急眼了,我还没看到过他发那么大的脾气,他说‘伯平,你今儿要不马上把这‘扫地机’给人家还了去,我就拿剪子给你铰喽!’”
“那就好,伯平这个年龄的孩子正处在青春期,那可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等真学了坏,再往回拉可是不容易!”明月提醒姐姐道。
“谁说不是呢!你姐夫大大咧咧的,有吃有喝儿,就没什么挑剔的,对孩子也不上心,还满有理地说,‘(孩子)该是什么样的孩子,他就是什么样的孩子!刘宝瑞的相声里不是说,明朝的谢缙谢学士,生长在豆腐坊,爹妈全都是做豆腐的,斗大的字不识一升,可那又怎么了?人家还不是成了大学士,主持编写了那叫什么,哎《永乐大典》!这孩子呀,要不是那块料儿,就算他爹是大学教授,也是白搭!’明月,你听听,他这是不是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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