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禁宫。
又是熟悉的幽暗烛火。
再度发愤图强了的孝武皇帝,正在伏案研究着魏国的地图。
“大伴,你说这个魏国皇帝就怎么做到的呢?将门独大,那些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门阀竟然成为了江门的附庸,简直不可理喻啊这!”孝武皇帝细细研究着地图,嘀嘀咕咕的说道。
他就很难理解,大家同样都是当皇帝的,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然而,这个问题乔忠也回答不了。
皇帝不懂的,他哪懂啊!
“兴许是魏国皇帝比较……”乔忠话说了一半,止住了。
他感觉这话要是说完,他得完,于是换了口气,又说道:“兴许是魏国皇帝残暴!只有残暴之君,才能不顾他人的死活,扶持将门打压门阀。”
老皇帝抬了抬头,“你这个老东西,蒙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乔忠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陛下万死!”
“行了,起来吧。”孝武皇帝有些无趣的说道,“朕也想当个你口中的残暴之君,但奈何……就是做不到。”
乔忠慢慢起身,说道:“陛下,老奴倒是听闻了一些事情。魏国这些年四处征战,将门打仗,而那些世家门阀筹措粮秣、辎重,同时还有些门阀负责营建军中器械、武器。兴许,这里面是有些干系的。”
老皇帝面色猛地一变,“竟然此事?你为何不早说?!”
乔忠瞬间就后悔了,这嘴多的就太多余了。
“奴婢也是最近偶尔得
知的,魏国对于这些消息把持的十分谨慎。”乔忠半真半假的说道。
魏国把这个消息守得确实挺严实,但他也不知道最近才得知的。
老皇帝却并没有听到这低声的回禀,已经伏案写了起来,片刻后便响起了一声爽朗大笑,“朕明白了!魏国皇帝果然他娘的是个人才!”
乔忠踮起脚看了眼,却实在看不明白皇帝那鬼画符般写出来的东西。
老皇帝兴奋过后,神色又不由有些黯然,“若是朕早些年知道这个法子,兴许我大周这天早就换过一茬了,何至于到如今这般田地!魏国皇帝属实聪明啊,他大力扶持将门,而军权却握在自己的手中,打仗所需的一应粮秣、辎重全由各地门阀提供。”
“整个门阀、将门与皇帝那是荣辱与共,战争赢了,大家共分利好。战争输了,共担损失。朕到现在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们愿意将四公主下嫁老七了。”
乔忠默默的听着,这事他倒是能够理解。
但说起来,他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为了皇帝陛下会把大魏的掌上明珠下嫁给肃王爷,这事,怎么看都不对劲。
这时,一名小黄门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个条子悄悄递到了乔忠的手中。
乔忠看过一眼之后,便立刻禀报道,“陛下,肃王爷——赢了!”
孝武皇帝一愣,“嗯?赢了?!”
乔忠将刚刚收到的情报放在老皇帝的案前,“汉中全境如今已落入了肃王爷的手中,
益州牧二十五大军守城,跑掉了十万冒头。剩下的全被俘被杀了。”
老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了,“朕一直以为益州牧是个人才,结果现在一看,也是个十足的蠢货!二十五大军驻守汉中城,怎么就让老七十几万人马给干崩了?!”
乔忠很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此一战,若双方在益州打个你死我活,难舍难分,才是皇帝陛下心中最好的结果。
可谁能想到,不但战事这么快就结束了,而且益州牧还大败。
“陛下,此事,其实也是好事。如此一来,您和肃王爷的约定,也就可以达成了!”乔忠小心说道。
孝武皇帝瞥了一眼乔忠,“你以为朕当真想让他打天下分天下?旁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道那天他进宫之时是什么情况?老八拿了他的兵符去调兵,结果被狠狠侮辱了一顿。他摆在京畿周围的大军,难道都是摆设?”
“虽然他说的那些建议,朕认为确实可取。但他也要有那个本事吧?这中原五国哪一个是好欺负的?如果他真能把这天下打下来,朕完全可以封他一个皇帝,可他办不到。”
乔忠默默低着头,其实他觉得肃王应该能办到。
如果连肃王都办不到,那这大周恐怕就无人能办到了。
“陛下,肃王还调匈奴骑兵南下了。”乔忠见缝插针转移了话题。
这事已经不能再说下去了。
说的人可以说,他这个听的人却不敢再听了。
老皇
帝眉头一皱,“调匈奴骑兵南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乔忠目光落在了老皇帝还没有看的密信上,“也是方才传来的消息,肃王之前降服了一匈奴部落,将其安置在了并州。这支部落大概有三万人左右的骑兵,肃王日前紧急下达的军令,调了两万匈奴骑兵南下。”
“兴许是担心什么变故吧,这支骑兵一人双马,绕道肃州急速行军,如今已抵达了汉中。”
老皇帝看起来好像有些郁闷,“不愧是匈奴骑兵,老七还是好福气啊!照你们这么说,老七已经成功降服了这些匈奴人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