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想说的,是民心!”朱潇微微一笑,道。
他把自己的自称从小人,又变成了卑职。
自信,来了!
郭二颔首,“我想我大概明白先生的意思了,殿下在这天下并无民心,但在并州有,是吗?殿下乃是大周肃王,面对外族侵入,理应出兵以援,此乃天下大义。殿下不得不出兵,既是天下大义,又为了并州民心,先生,我说的可对?”
朱潇眼睛不由得大放光明,说了这么久,总算是遇见一个明白人了。
他说道:“这位将军说的正是卑职想要解释的。这天下大义,殿下其实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只是攻打匈奴,也并不需要完完全全就在并州这片战场。但并州民心,却只有在并州。”
“去岁天灾人祸,弭乱天下,肃州为最,并州次之。据卑职所了解,去岁冬天,自并、益、三辅三地徙入肃州之百姓多达十万余,肃王之名早已深入此三地百姓之心。换做其他地方,卑职断不敢游说此计。但在并州,可以。”
“此也是卑职所要说的另外一个前提,有此二者,殿下其实已有了动兵并州的理由。但为将士计,但凭这两点,其实还不够。”
郭二笑吟吟的看着朱潇,微微点头,“先生这话说的倒是在理,不知先生打算如何排兵?”
朱潇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他这话还没有说呢,人家就已经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了,舒爽。
不像有些人,看着像个文人,长的也过的去,一张口,简直就是个地痞。
太过无礼!
手指缓掐,朱潇不说却问道,“不知诸位将军以为若殿下大举进兵肃州,二皇子有几成胜算可敌肃王殿下?”
这话问的,令宋民也相当的好奇。
几成胜算这样的说法,其实并不适合宋民。
本着不轻视任何一个敌人的原则,在宋民的眼中,他对于任何一个敌人都没有一成的胜算。但凡是他的敌人,就都是难缠的,都需要他去用十二分的心思,做千万分的准备。
“这话
还需要问?那自然是十成胜算。我大军尚在肃州,仅仅只是不足五万兵力的两路先遣军马,就已让二皇子焦头烂额,差点失了并州。若我大军出动,并州防御,必将转眼土崩瓦解。”宋则说的一脸傲然。
咱就是这么牛比。
朱潇十分隐晦的看了一眼宋则,目光稍沾便离。
有些事情他其实是有些纳闷的,这位宋将军据说也是皇室宗族,只是受宗族派遣,来这肃州在肃王府中充当侍卫统领,后来才成为了肃王麾下第一大将。
而今,却偏偏这位似乎对二皇子的怨念最深,恨不得将二皇子千刀万剐。
“卑职其实也是如此以为的,二皇子面对肃王殿下,如今未有丝毫胜算。唯一的变数,其实仅是匈奴人。”朱潇颔首说道,“殿下兵峰抵达并州,若不出意外,必会被二皇子塞到前线,以对匈奴。”
“匈奴这一成的变故,却对令肃王殿下十成的胜算,变为四五成。此事,是卑职所担心的,毕竟阳谋可敌,阴谋难防。除这一点变故之外,卑职认为殿下出兵并州,将会是百利而无一害。”
一直默默聆听的宋民终于开了口,“可这一点变故,却有可能会葬送了我肃州所有的基业!”
朱潇转身,拱手见礼说道:“殿下,天下无绝对的圆满。若利大于弊,卑职认为便可行动。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殿下能妥善处置粮草一事,二皇子对殿下的阴谋,便会少一二成。”
“若粮草优势,数万兵马便会成为笼中鸟雀。可若粮草稳固,卑职以为,二皇子的其他算计,并不止于能对殿下您产生什么影响。”
宋民没说话,只是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方才他虽然没有吭声,但却并没有停止心中对此计划的推演。
他对于出兵并州的结果,与朱潇所说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胜算,却并不大。
当一切假想敌在地图上树立起来,他这一路军马,则是完完全全的闯进了包围圈,三面临敌,去路断绝。
东有鲜卑,北有匈奴三十万大军,并州内部又有二皇子这个两面三刀之徒。
这简直就是一绝户之地。
一个大大的“困”字!
但仅看并州本来,事情也却如朱潇推演的这般。
二皇子兴许还真奈何不了他。
可乱拳也能打死老师傅,宋民不敢有丝毫的托大。
这个决定,商量到现在,反而越发的难下了。
“你们有什么看法?”宋民问道。
宋九微微侧身,又有些僵硬的俯身,在宋民耳边低声道,“殿下不妨依旧以原定计划为准,分兵两路,一路直取鲜卑,确保我军后路之余,断匈奴一臂膀。另一路,绕道并州,佯攻匈奴,再佯装直奔匈奴王庭。”
宋民目光大亮,缓缓点头。
宋九温和一笑,起身时再度站成了一杆标枪。
宋九的一番话,瞬间让宋民的思路一片通透,格外的清晰。
这个办法,就很棒!
它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此时最合宋民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