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新朝初立,一切正在蓬勃发展。
「拥有天子之相者或许不止一位,但老夫已然在如今的燕王殿下身上看到了「太平天子之相」,这一位想必……」
多年以来,袁珙给人相面一向是实话实说。
面前这位乃是当今天子,无论未来的天子会是谁,可这天下至尊的权柄丶对他的生杀予夺之权就握在对方的手上,而且这位小皇帝可不是个手软心善的。
若是照实说,想必要惹来杀身之难,九族之祸。
但看着旁人的面相瞎鸡儿说……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经验。
因此。
袁珙这一次却是犯了难。
「你不明白朕的意思?」心中思索纠结之间,面前传来一道温润好听的少年声音,虽音色稚嫩,却依然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霸道。
「罢了,想些模棱两可的言语糊弄过去罢。」袁珙心头微微一跳,只能在心里暗道了一句。
随后才故作镇定问了一句:「陛下是想让老朽替您也相一相面?」同时也给自己平定心绪争取了片刻时间。
「否则单独喊你来干嘛?」朱允熥故作顽劣之态,理所当然地道,「抬起头来,朕倒是要看看你能相出个什麽名堂。」
「是,草民遵命。」袁珙应声道了一句,同时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随后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朱允熥。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朱允熥身上的那一刻。
却是完全无法保持镇定了……一双清透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朱允熥,略有些乾裂的嘴唇微微张开,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有些呆愣住了,只能门外吹进来的一丝微风撩动着他额前凌乱的灰白碎发……
「面部轮廓分明,既有英武刚凛之意,又不缺温和儒雅之姿,清亮的眸子如星如渊……」
「天子之相!」
「太平天子之相!」
「万世天子之相!!」
一瞬间,袁珙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呆若木鸡的状态,弥漫在心间的,则是一种浓烈的不敢置信。
「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燕王朱棣的面相他之前见过,即便是现在脑海中都还能清晰地想起那张面容,自己之前看的也不应该有错才对啊?而且从先帝驾崩的消息传来开始,关于这位小皇帝的消息,他听说过的也一点都不少。
任性丶顽劣不堪丶自以为是……
仗着淮西勋贵的支持,当着先帝灵前便敢开始玩弄名贵草木丶什麽烧制陶瓷,这是往远的说,往近的说,来应天府的这两天时间里他听到百姓的怨声载道就不少。
譬如搞什麽工业司的奇技淫巧,把应天府百姓赖以过冬的草木藤条都给抢了去,又不听劝告地搞什麽煤运司丶挖煤云云……在街头巷尾上走一遭,百姓口中的吐槽都能不带重样的。
因此,原本在袁珙的预料之中。
这个小皇帝的面相最多是有几年的大富大贵之相,但其中必定隐含着衰败之徵。
可如今抬头一看。
却全然并非如此——反而从面相上来看,比之如今身在北平的燕王殿下,都要更加优越许多,与之相比,燕王殿下的面相,都略显黯然失色。
「莫非是老夫这两年给人相面少了,经验都倒退了?」呆愣之间,袁珙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可是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不,老夫的相面之术已然得了师父的精髓,连师父都曾赞老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相面数十载也未曾砸过招牌……」
袁珙虽在那种疑惑,却并没有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此时再说朱允熥这边。
他对袁珙的反应,是夹杂着好奇丶玩味以及一丝期待的。
从心来讲。
他还是挺想把袁珙此人发展成牛马工具人的。
毕竟这种领域内的杰出天才,资质一般都差不到哪里去,况且他本就算道家之人,对所谓的炼丹术肯定会有所涉猎。
所以此刻。
看到袁珙的反应和神情,朱允熥是喜闻乐见的。
震惊呆愣——说明对方眼中所见与心中的预期有着极大的差距,以对方的经历和自己的名声来算,对方对自己的预期必定是很低的。
如今的反应只能说明,袁珙至少在面相这一方面,在他的专业领域,认可了自己!
而袁珙不会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了他的目的和来意。
所以也不存在袁珙会故意演出这种震惊的可能性。
「如何?朕的面相莫非有何不妥之处?」朱允熥嘴角噙着一抹微不可察的淡笑,故意做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样子,适时出声提醒袁珙,问道。
乾清宫内本就十分空旷安静。
而袁珙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呆愣出神丶魂游天外的状态,此刻朱允熥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直如惊雷乍响,当即把他的思绪拉回了乾清宫之中。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袁珙的目光和神情之中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紧张,一颗心脏更是疯狂跳动着,饶是如此,多年的养气功夫也让他能够强行将这种失态敛去,故意作出平静如常的样子。
然后拱手躬身一礼,竭力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