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乱云如墨,荒山野林之间,站着三名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来了的道人。
面前一丛巴茅,早已枯黄,花穗有如乱絮,面站着几只麻雀。
便见一名道人对着麻雀行礼。
麻雀这种鸟类,虽然常见,也被许多人所不喜,但其实生得很可爱。
虽说没有修长优雅的身子,没有艳丽花哨的羽毛,但全身圆滚滚的,色彩简单而朴实,一双小眼睛乌溜溜的,直直盯着下面行礼的道人,还有后方离得稍远些等待的两人。
有警惕一些的,着重盯着那只白狐和驴儿背的彩狸猫。
只是出于对这道人的信任,它们还是留了下来。
“我们是从黟山来的道人,没有恶意,只是走到这里不小心迷了路,不知道该往哪走,眼见得又要下雨了,这荒山间也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林觉大概知晓,麻雀并不明白哪里是黟山,什么是道人,只是出于礼节,他还是详细讲述,这也是抒发自己善意与尊重的一种方式:
“所以想请问几位道友,附近哪里有人居住的房子,或是能供我们借宿的地方?”
几只麻雀虽未被他吓走,却也都面露迷茫之色,面面相觑。
“就是可以供我们过夜睡觉、躲避风雨的地方。”林觉只好又解释道,稍稍一顿,又加一句,“是供我们三个这么大的人过夜睡觉的地方。”
“能有顿饭吃最好了。”三师兄在后头补充。
林觉虽然无奈,却也如实转达:
“最好还能有顿饭吃。”
几只麻雀好似这才听懂,又再度扭头,却是叽叽喳喳,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唧唧!”
最终一只麻雀叫了两声,扭头看向偏西南的一个方向。
林觉顺着它鸟喙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一片荒山。
可是仔细一看,荒山野草之间又似乎隐隐有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线,像是一条被荒草遮盖的小路。
“谢……”
林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一阵秋风吹来,吹得巴茅丛一阵狂晃,麻雀自然都站不稳,连忙拍打着翅膀飞起。
这一飞就没再落下来,而是越飞越高,很快便化作天边几个小点,看不清了。
“谢过几位。”
林觉只好加大声音,喊出一句。
也不知这声音在风中能传多远。
收回目光,小师妹和三师兄已经来到了他身边,狐狸和彩狸也走了过来,不断回头,望向天的麻雀。
“它们给我指了个方向,说是那里可能会是我们要找的地方。”林觉指着那方山林,又说,“那片荒草里好像有一条被人走出来的小路,不过不常有人走,快被野草盖完了。”
狐狸和彩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向麻雀飞走的方向。
林觉敲了一下扶摇的脑袋:
“那可是为我们指路的好心雀,你可不能起歪主意。”
小师妹见状,也看向彩狸,伸出手来想学师兄,又舍不得,只好捧着彩狸的头一阵猛搓,学着说道:
“那可是为我们指路的好心雀,你可不能起歪主意!”
“嘿嘿,师弟这本领还真好用,要不是我在这面没有天资,我都想把这聚兽调禽学入了门。”三师兄笑着说着,仰头看向林觉指的方向和那条草原间的细痕,“走吧,我看那也是条路,估摸着是通往某個废弃的村落或者是荒庙。”
“那几只麻雀不会骗我们吧?”小师妹问道。
“不会,它们没有这么聪明,最多只是听不懂我们的话,或者自己也搞错了,造成误会。”林觉说道,“何况聚兽调禽之法本就是和飞禽走兽善意沟通,它们如果会骗我们了,这门法术也就不起作用了。”
“原来是这样。”
小师妹点头嘀咕,又给他们说:
“以前黟山也有一些麻雀,都成精了,我修路的时候,它们经常飞到旁边来看我,有时候是几只麻雀,有时候变成几个穿着灰麻黄色衣服的小人儿,也和麻雀差不多大,下雨的时候它们还会用大的树叶或者荷叶做伞。”
三人循着那个方向,在狐狸的帮助下,很快来到了一片枯黄的草原面前。
同时找到了那条草原中的细痕。
三人分辨一番,觉得这应该是条路。
只是并不是刻意修建过的一条路,而是人将草地踩实踩出来的一条小路,小路本来就窄,又被野草侵蚀,便难以分辨了。
有路定然就有人家。
三人牵着驴马,拨开草丛走去。
春夏时候草木疯长,料想当时此地也是一片碧绿原野,如今化作了一片枯原,道路两旁皆是如丝一样的草,垂下来也有人膝盖高,又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一些巴茅。
黄昏时候光线暗,风一吹,地毯般的野草顿时被掀起了浪,巴茅也不断摇晃起来,整片天地皆是风声。
加又有小师妹的说话声,消解路孤寂无聊,若不是晚将要下雨,怕是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没有多久,三人又遇一只狐狸。
是一只很寻常的红狐,体毛以灰麻和黄色为主,倒和扶摇变色之前比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