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因自己用这样的方式追来,而面色微红。但仍旧是对他轻轻展眉,露出唇畔清浅的梨涡:“皇叔,嘉宁过来送您。”
李羿从马上看她,鹰眸沉沉,看不出喜怒。
他问:“你还认我这个皇叔?”
李羡鱼连连点头。
李羿却蓦地冷下脸来,语声骤厉:“现在是什么时辰,你还敢出宫!还不赶紧给我回去!”
李羡鱼仍旧有些怕他。往后轻缩了缩身子,却没有挪步。
她道:“我送皇叔出了十里亭便回去。”
李羿瞪视她稍顷,倏然转首看向他身侧的少年,浓眉皱起,眸光沉冷。
他道:“早知如此,当初在明月夜中,我便应当直接杀了你。”
李羡鱼一愣。
而临渊也抬起眼来,眸底同样晦暗冰冷。
他道:“现在也不迟。”
眼见着离别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李羡鱼忙将两人分开。
她将临渊往外推,小声道:“临渊,你去那边等我,一会,一会便好。”
临渊看向她,终是薄唇紧抿,皱眉避到远处。
他背身而立,确保李羿与他都不出现在彼此的视线中。
李羿也翻身下马,牵马带着李羡鱼徐徐往十里亭的方向走去。
短短的十几步路,漫长得像是过了半生。
李羿短暂地想起自己的少年时。
想起他曾经鲜衣怒马,持刀上阵杀敌的时候。
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意的光景。
而此刻,半生的功名利禄,都随骏马蹄下的烟尘远去。
离别之时,唯有她这名并不算亲厚的侄女过来送他。
李羿笑了声,终是在十里亭前停步。
他回首,看向临渊避开的方向,冷声启唇:“薛茂案后,我查过他的身世。”
李羡鱼微愣。
继而心跳得快了些。
“皇叔查到临渊的身世了?”她轻抬明眸,满怀希冀地望向他:“那,皇叔可以告诉嘉宁吗?”
李羿侧首,鹰眸生寒:“明月夜中之人,是从国境边缘的断崖下捡到的他。彼时他身旁只有一匹死马,一张雕弓。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便是随身的佩玉。”
他解下马背上的行囊,将一只漆黑的木匣丢给她:“摔得粉碎,但拼凑起来,勉强能看出原本的纹路。你自己想好,要不要给他。””
李羡鱼慌忙伸手,终是在落地之前勉强将木匣抱住。
她秀眉弯起,眸底明亮如星:“谢谢皇叔。”
李羿却不承她的谢。反倒是厉声提醒:“他不是大玥的人!你若是将此物归还,他记起自己的身世,未必还会像现在这般护你。”
他语声骤寒,眸底晦暗:“甚至,还会杀你灭口。”
李羡鱼微怔。
握着乌木匣的指尖轻蜷起。
良久,她重新弯眉笑起来:“谢谢皇叔的提点,嘉宁记住了。”
李羿从少女的笑颜中读懂了她的选择。
他有片刻的离神。
像是隔着她,隔着漫长的光阴,看见了自己曾经的皇姐。
那时候,她也还年少。
也喜欢穿红裙,笑起来同样的眉眼弯弯。
同样的心善而轻信。
稍顷,思绪回笼。他猛地背转过身去,翻身跨上马背。
催马之前,他短暂回身,浓眉紧皱,鹰眸含威,最后一次以皇叔的身份,声色俱厉地警告她:“轻信于人,多半没什么好下场!一年后,给我来信。若是死了,我差人去给你祭拜!”
说罢,李羿银鞭狠落。
骏马绝尘而去,再不回头。
李羡鱼站在十里亭前,捧着木匣,望向他离去的方向。
弯起的秀眉渐渐垂落,眼眶微红。
关州苦寒,天长地远。
这大抵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见到皇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