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应当没有人会不喜欢和临渊一起用膳的。
临渊长指微顿,抬起眼来看向她。
眼前的少女乖巧地坐在那,唇红齿白,眉眼弯弯,即便是说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也,并不使人觉得厌恶。
他沉默稍顷,终于曲指执起桌上银箸,无声挪开了视线。
一块李羡鱼不爱吃的绿豆糕被他挟走,放入自己碗中。
不知道为何,今日的绿豆糕做得很淡,没什么滋味。
吃着如同饮水,思绪倒也不自觉地飘远。
他想起了方才在东偏殿中看见的那一匣子药方,层层叠叠,竟有数十张之多。
他微垂羽睫,将口中并无滋味的绿豆糕咽下,终于启唇问道:“公主与顾太医是何时相识?”
李羡鱼正小口小口地吃着那碗冰糖雪梨,闻言轻抬起眼来。
雪梨上的热气氤氲而起,朦胧了彼此的视线,显得少女的轮廓分外柔和,笑声也清脆。
“我十一岁的时候,顾大人便来披香殿里看诊了。”
那便是三年前。
临渊沉默地想。
从豆蔻年华到及笄,算得上是少女极重要的三年了。
李羡鱼似乎也是这么觉得的。
她认认真真地回忆着,心情颇好的模样。
“那时候顾大人还未及冠,是随着陶院正一同来披香殿给母妃看诊的。”
“他是太医院里最年轻的太医,也许是太年轻的缘故,我听说许多人都信不过他,不敢用他开的方子。”
她轻眨了眨眼,对临渊道:“我记得我第一次用顾大人的方子,还是两年前的冬天,贪雪玩,得了风寒的时候。我嫌陶院正的药开得苦,便偷偷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央顾大人给我开个甜的。”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露出唇畔两个清浅的梨涡:“其实现在想想,倒是我无理取闹了。毕竟哪有药能是甜的呢。所以顾大人只是换掉了药里的两味特别苦的药材,又给我带了一大包蜜饯来。还将药补改成了食补,把每日晌午后的两大碗苦药,换成了川贝炖雪梨。”
她低头看着碗里的冰糖炖雪梨,像隔着两道不同的热气,又看见了两年前那个初来太医院,温和清正的青年。
在母妃生病的那段时日里,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若是她能有个嫡亲的皇兄便好了。
而她想的皇兄,便是顾大人这般模样。
温柔怜悯,医者仁心。
于是她弯起眉来,轻声下了定论:“顾大人便是这样好脾气又体贴的人。”
她说着,抬起眼来。
却见长案对侧的临渊不知何时已搁下了筷子,只以一双格外的浓黑的眸子看向她,羽睫微掩,看不出喜怒。
李羡鱼微微讶然。
“临渊,你怎么不动筷了?”
待用完午膳,她还要去一趟宁懿皇姐那呢。
临渊睨她一眼,语声淡漠。
“待公主夸完,我再吃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