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碎了放进瓷盆里。
梁白玉回村时的行囊很简便,生活上的用品有些是在小店购买,有些则是找村里人谈买卖。
钱这东西啊,甭管是谁兜里的,都香着呢。
像蔬菜米粮,还有这两只鸡,都是他高价从小混混家买的。
鸡一公一母。
公的小年吃,母的大年吃。
梁白玉一碗水端平,不偏爱哪一方,都宠着,他把瓷盆往它们跟前踢了踢:“吃吧。”
两只鸡凑了过去。
梁白玉蹲下来,想摸一模每天下午生蛋的老母鸡,手还没碰到,它就跑了,还拐跑了公鸡。
那两只去墙角扒拉土,找沙子吃。
瓷盆里的菜叶子,它们一点都没碰。
梁白玉愕然了会,啼笑皆非的摇摇头:“早上不还吃得好好的,这就嫌了,怎么变得这么快?”
“行吧。”
他又说了句:“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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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梁白玉出了门,他抄小路上山,路上没碰到什么人。
环抱村子的大山有个名儿,叫永安山。
过世的都葬在山里。
有些坟包年代久远,没有后人在每年的清明节清理坟头,慢慢就找不着了。
山里荆棘密布,杂草横生,梁白玉一脚踩断枯树枝,鞋底碾过散落得到处都是的小松果,漫无目的的走动。
没路了,换个方位,再往前。
不知过了多久,茂密树丛落在身后,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天,低头望去,田地房屋映入眼帘。
他已经走了出来。
细长针叶扎在衣裤上,戳到了皮肉,梁白玉一根根拔掉,他拔得仔细,一根一根的拔下来。
撇断。
一根都没放过。
拔干净了,梁白玉抖抖衣裤,抬脚迈出树林,他走了一段路,捡起地上不知谁家掉落的几根山芋藤。
随后沿着这个方向走,来到一块地前。
这家人挖了三分之一的地,土都翻在外头,一些碎小藤叶乱糟糟的丢在旁边。
有个土粑里带点红,梁白玉的眼睛一亮,眉间的妖艳褪去不少,涌出几分天真的孩子气。
这一激动,唇色就白了。
梁白玉跳到地里,凑近那个土粑,他蹲下来,颤抖着咬住左手腕的膏药贴,用右手扒开土。
一个小山芋露出了身子,头上有一个黑乎乎的虫洞,它发育不良,没被这块地的主人发现。也有可能是发现了,觉得它太小,还有洞,就懒得要,拔|出|来又随便丢掉,被土盖了起来。
梁白玉单手挖出山芋,吹掉上面的土。
有一串脚步声从路前方传来,梁白玉抬头眯眼,他还没看清来人的相貌,就认出那宽如山河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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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从梁白玉边上的田埂路过,没有停留。
梁白玉蹲在地里,视线落在男人糙长结实的双手上面,又移向他袖口的红袖章,忽地开口:“大叔。”
很普通的称呼,只不过混入了个人特色,尾音入骨的酥,和这个保守淳朴的村子格格不入。
“诶。”梁白玉从地里爬上来,皮鞋上都是泥,他也不在意,潇洒自然的走过去,黑睫下流光闪耀,“你好啊,我叫梁白玉。”
男人沉默。
梁白玉笑吟吟的看着他。
“陈砜。”面前比他高很多的男人这么回答,嗓音不太好听,又哑又浑。
梁白玉近距离看他,发现他的年纪还够不上“叔”字。
当事人却没纠正。
“你会修房子吗?土房。”梁白玉刚才咬过膏药贴,唇齿间有一点药味,不难闻,他的眼型不知遗传了父亲还是母亲,往下看并没有任何压迫感,只有很多虔诚的情。
而当他长时间仰视一个人的时候,会让被他注视的人产生一种极大的满足感,仿佛在被他全心全意的依赖,依恋。
就像现在。
被他仰视的人抿住干裂唇角,低下头,检查起了挂在身侧的军用水壶。
“不会啊?”梁白玉擦着手上的泥土,眼角眉梢都是让人心软的哀愁,他很轻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离开。
远处田里有村民在犁田,家里孩子兴高采烈的跟在后面,扒拉泥巴找小洞,捉泥鳅。
孩子欢呼的大叫声没飘过来。
走在田埂上的年轻人自成一方天地,像一副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风里夹着细小雨点,画浸了水,快要烂掉了。
“会。”
后面倏然响起声音,梁白玉纤瘦的身形一顿,他回头时已是满脸不敢置信的笑意,“真的啊!”
陈砜“嗯”了声,他的双眼很有神,左耳的阻隔扣上落了小雨点。
“那你能不能帮我修房子?”
梁白玉的手伸向男人,指尖触到他的迷彩服,手指捏住他精壮的胳膊,慢慢往下,力道并不重,小羽毛似的。
男人眉头打结,要躲。
梁白玉已经撤回手,他垂眼,轻轻吹掉指间的小针叶,眼皮一抬,笑意惑人:“我付你工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