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千古了,反倒是成全了他。”
相反,晋王就要背个滥杀无辜的罪名。
同为文人,毛咏志非常理解冉文清的心思。文人,有的求财有的求权还有的求名,冉文清明显是后者嘛。
“不杀他,实在是难出我心头这口恶气。”晋王恶狠狠地说。
虽然这么说,但他倒是没再提杀冉文清的事。
他不想搭理冉文清,但冉文清却又一再表示要见他。
晋王火大,去牢房里见了阶下囚的冉文清。
冉文清一身囚衣,身上还戴着沉重的镣铐,但神情却跟白天一样,是个不怕死的。
一见面,冉文清又恭恭敬敬地给他行礼,再次旧事重提:“晋王殿下,陛下仁慈,重信守诺,您若回头是岸,不止是您,还有哪些忠诚于您的老部下,都可得到赦免。殿下前半生功勋卓著,名声甚好,何必为了一个注定失败的结局造成生灵涂炭,成为大景的罪人,日日受人唾弃呢?殿下,成太妃和世子都还在京中等着您团聚,请您三思而后行!”
“你以为几句话就能说得我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晋王嗤笑,似是在笑冉文清的天真。
冉文清却继续说道:“殿下,此战注定是失败,您真的要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心中的不甘,置两地百姓于谁说火热中吗?您以前不是这样的,您曾是陛下最敬重的大哥,朝臣们最拥护的大殿下,百姓们最认可的晋王殿下。您的名声,您的威望,比前太子还高,殿下,这样真的值吗?”
见晋王黑着脸不说话,冉文清叹了一口气:“俗话说日久见人心,陛下的为人全天下都看在眼里。他心胸开阔,心怀天下黎民百姓,因此迟迟不愿开战,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他曾对臣说过,他与殿下乃是手足,手足相残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大景的战刀应该对准拓拓儿,对准海上的海盗和倭人,而不是自己的同胞。”
“固州金州对峙八年,朝廷从未主动发起过战争,便是希望殿下您能想通。您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为京中的成太妃、世子考虑考虑,为手底下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侍卫考虑一二。明知注定是失败,还要将他们都拖下无底的深渊吗?陛下承诺,只要您肯投降,绝不会为难您和您的部下,晋王殿下,请三思!”
晋王听不下去了,沉重脸,一语不发地出了牢房。
第二日,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出发前,所有的将士、谋臣都站在晋王面前,一个个面色凝重。
晋王看着他们脸上坚毅的神情,知道他们这次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去攻打固州,心里颇不是滋味,脑海中不自觉地浮起冉文清的话。
毛咏志、董舟、胡盛戎……这些谋臣将领都跟了他二十多年,身家性命全系于他的一生,忠心耿耿。哪怕明知前路艰难,败局已定,他们仍义无反顾地往前。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发热,一一打量着众人道:“你们跟了我二十多年,若有后悔的,赐白银百两,就此携家带口离去,也算是全了一场君臣之间的情分!”
但所有人都一致坚定的摇头,表示要留下,于晋王共进退,共生死。
晋王重重点头:“好,吉时准时出发,我去换身衣服,随尔等一起杀入固州,杀回京城!”
“杀回京城!”众将高声齐呼。
晋王笑了笑,转身大步进了房内。
辰时二刻,出发的时辰到了,却不见晋王出来。
毛咏志心底发紧,有种不祥的预感。殿下最是守时,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时刻,怎么会耽误呢?
他皱着眉说:“我去看看,诸位将军稍等。”
他快速来到屋子前,看着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问道:“殿下呢?”
“殿下说要自己更衣,将小人给逐了出来。”侍卫答道。
毛咏志连忙隔着门喊道:“殿下,出发的时辰到了,殿下……”
他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顿觉不妙,连忙让人打开了大门,然后冲了进去。
一进去,毛咏志就看到了躺在榻上,面容安详,毫无声息的晋王。他顿时骇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嘴里痛心地呢喃:“殿下,殿下……”
正元八年三月十八,晋王薨,享年四十五岁。
他死时留下了两封信,一封给部下,让他们投降朝廷,一封呈给了正元帝。
刘子岳看完信,叹息一声,晋王真是一代枭雄。
他下旨将晋王的棺椁运回京城,以亲王礼下葬,并让晋王世子继任王位。
晋王麾下的谋士、将领和士兵,悉数遣散归家,就此结束了长达九年的西南分割,和平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