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那条件实在是恶劣啊,听说蛇虫遍地,蟑螂有小指那么长还会飞,这哪是人呆的地方啊。” 钱皇后叹道:“可不是,不光蛇虫蟑螂多,林子里还有不少野兽,可兵器却不好。你是不知道,傅康年派人送了一柄工部军器局打造的大刀给老七,老七举起来轻轻一砍,南越水师用的那刀啊,就跟豆腐一样,一碰就碎,断成了两截。您说说,这样的武器能打得死山中的猛虎巨蟒吗?” 延平帝还真不知道这一出,蹙眉道:“南越的兵器怎么这么差?” 钱皇后叹道:“可不是,听说南越铁矿那边的匠人都是民间的铁匠,技术不行,远不及咱们朝廷军器局的师傅们。哎,这样的兵器怎么杀人啊,晋王拿着这些兵器杀敌,虽说数量不多,但也很艰难,真是委屈他了。” 钱皇后故意不着痕迹地给晋王上了一记眼药。 果然延平帝马上问道:“晋王怎么也不说,兵器锻造之法也不是什么秘密。” 钱皇后不解地摇头:“臣妾也不知,许是晋王怕陛下担心,怕给朝廷添麻烦吧。” 这话显然说不过去。 三天两头要银子就不给朝廷添麻烦了? 这只能说明,晋王并不想给南越生铁的冶炼锻造法子。延平帝蹙起了眉头,白日里对这个儿子的十分满意打了一丝折扣。 打仗的时候还这么多小心思,这怎么行? 他身为亲王,当以天下为重,当以朝廷为重,当以他们刘家的江山社稷为重才对。 延平帝有些不高兴,但儿子到底是立了大功,他也不可能在钱皇后面前说晋王的不是。 沉默少许,延平帝握住钱皇后的手说:“还是皇后想得周到,这南越山林密布,野兽繁多,为减少南越士兵的伤亡,确实应给他们更好的铁器冶炼锻造法,回头朕便让军器局那边将好用的法子整理出来,派人送去南越。” 钱皇后笑道:“臣妾就知道,陛下啊是最疼孩子的,这不,一听说老七没好兵器啊,您就心疼他了。老七接到这旨意啊,不知道多感动。” 一番话说得延平帝通体舒畅:“谁让朕是他老子呢。” 钱皇后捂嘴窃笑出来:“陛下也会爆粗口呢。” 然后赶在延平帝开口前,先道:“陛下,依臣妾看,光送这冶炼锻造的法子太慢了,那边的工匠都是民间的,远不如工部经验丰富的匠人,还要摸索一段时间。不若给他送几个熟练的工匠过去,既可快速上手,也可减轻工部的负担,臣妾听闻工部有些匠人岗位人满为患。” 确实有这事,不光是军器局,还有主要负责督造各种祠庙、宫殿、衙署、营房等工程的营缮司,负责各种河防、桥、路修筑等的都水司,负责纺织皮甲等制造的制造库等都存在人员冗余的现象。 其实这都是借口。 真实的原因是国库空虚,大家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有些官员就提出裁撤一部分不是那么有用的部门或是消减掉一些低下层的官吏,以节省开支。 工部作为六部中最受歧视的部门,其低下级官吏很多是工匠出身,备受歧视,也就首当其冲被推到了消减人员的风口浪尖。反正读书人很多都看不起这些匠人出身的官员,裁撤他们根本没几个人替他们说话。 工部主事的尚书和侍郎自是不答应,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现在裁人裁得欢,回头干活的时候呢? 他们工部一向是干最脏最苦最累的活,人虽然多,干的活也多啊。 双方所言都有理,延平帝一时也没想到好办法。 今天听钱皇后这么说,眼睛顿时一亮,激动地握住钱皇后的手说:“皇后真乃朕的贤内助,此计可谓是解决了朕的两个难题啊。” 次日朝会快结束的时候,延平帝忽然颁布了一道圣旨,擢令工部分别派出军器局、营缮司等部门共计四十六名工匠前去南越,协助南越冶炼锻造铁器,修路筑桥,其户口也迁移去南越,家属也可随同。 这样一来,以后这批人也不用朝廷养了,还可在南越发光发热。 延平帝对自己这办法是甚是满意,但朝廷上大臣们却傻眼了,尤其是晋王一派的官员,陛下这什么意思?是防着晋王了,故意抬举平王,打压晋王的气势吗? 只有太子几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眼底闪过一抹嫉妒,这就是有个好母亲的好处吗?老五那心狠手辣的性子,还能得父皇的宠爱,钱皇后功不可没。 可惜了,他母后走得太早,不然这一切都是他的。 燕王则有些羡慕,父皇真是大手笔,一下子就派了这么多人去,老七这次可是要好好感谢他们这些哥哥。 对比朝廷上各方的奇怪反应,陈怀义脑子晕晕乎乎的,颇有种天降馅饼的感觉。 前段时间,公孙夏还写信给他,让他们有机会就想办法谋划谋划生铁冶炼锻造法的事,谁知道他什么都还没做呢,陛下就直接将匠人送了过去,而且还是买一送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