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烟雨亭清风静静,再无人声。
云浅月一马在前,此次骑在马上不同于刚刚和南凌睿赛马,而是任踏雪信马由缰奔走。踏雪似乎极其通灵性,知道云浅月并未打算回程,便向南而去。
夜天逸跟在云浅月身后一步距离,目光自始至终未离开她。
云浅月却一直未回头,也并未再说话。清风吹起青丝,紫色的软烟罗随风飘摆,白马紫衣,绿草山林间,她面容时而如笼罩了一层轻烟,飘渺虚幻,时而冷静沉静,如风平浪静的大海。
一直这样行走出一个时辰,眼前来到一处山峦,前方再无别路。只有钟声连续地敲响和僧人的诵经声隐隐从山的那边传来。
踏雪驻足,回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眼前的大山,青山葱翠,怪石嶙峋,原来是来到了灵台寺的后山。她回头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对她一笑,缓声道:“这是灵台寺!”
云浅月看着他的笑容,若不笑的时候他像极了小七,可是这一笑,明明是她熟悉的五官,却连三分相像也没有了,小七不及他如此俊逸。此时他终于明白彩莲那句“景世子和七皇子是不能比较的两个人。”的话了,他和容景的确是不能比较的两个人。
容景贵在雍容雅致,如诗似画,云端高阳,他是清淡到极致高居于白云之端,即便待人温和,可是也摆脱不了他骨子里的孤傲。那是一种与生俱来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孤傲。
而夜天逸容貌虽好,可是不及容景的如诗似画,但他贵在气质尊华,他就这样端坐在马上,雪青色锦袍,腰束玉带。整个人在青山葱翠绿草辉映间有一种低调的奢华。他的气质已经超脱了他皇子的身份,即便他落于尘埃,也不会真正掩入尘埃。
云浅月收回视线,点点头,轻声道:“是灵台寺!”
“记得还是我离开京城那日你带我来了这里,如今一晃已经五年了!”夜天逸叹息一声,“不过那日走得是南山后山,如今我们是从北山后山。”
云浅月沉默,据说七皇子五年前他母妃获罪,被饮毒赐死,母族全部被牵连被杀,他被放逐北疆。那是怎样的一场血雨腥风。她又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压下心中的沉暗,甩开马缰,翻身下马,对她道:“今日是乞巧节,山上估计很热闹,我们上山去看看吧!”
“好!”夜天逸点头,也甩开马缰,翻身下马。
云浅月抬步向山上走去。山势陡峭,怪石嶙峋,荆棘密布,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但羊肠小道也被两边爬出的荆棘封死,看起来寸步难行。她却恍如不见,抬步走上那条小道。
夜天逸也恍如不见,抬步跟在她身后。
二人向山顶走去。
走到半山腰,前方已经没路,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夜天逸,见他即便走在荆棘中,也是气质卓然,她忽然一笑,问道:“我最喜欢吃的是什么菜?”
夜天逸脚步一顿,也笑着回道:“芙蓉烧鱼!”
“你会做吗?”云浅月问。
“会!”夜天逸点头。
“我最喜欢吃的瓜果是什么?”云浅月又问。
“葡萄!”夜天逸答。
“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云浅月再问。
“睡觉!”夜天逸又道。
“我最喜欢的乐器是什么?”云浅月依然问。
“风琴!”夜天逸道。
“我最讨厌吃的菜是什么?”云浅月偏着头看着夜天逸,转了音调再问。
“清水白菜!”
“我最讨厌的瓜果是什么?”云浅月还问。
“蜜瓜!”
“我最讨厌的人是谁?”云浅月再问。
“太子皇兄!”
“我最讨厌做的事情是什么?”云浅月又问。
“背书!”
“我最不喜欢的乐器是什么?”云浅月还问。
“笛子!”
云浅月住了口,认真地看着夜天逸,对上他琥珀色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你若反过来问我的话,我都知道你的这些喜好和讨厌吗?”
夜天逸一怔,点点头,“知道!”
“也许我知道,但那是以前的我。你若是如今问我的话,我一无所知。”云浅月移开视线,看向天空,声音清澈如水,纯净不带半丝杂色,“我失忆了!”
夜天逸面色一变,凤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也许你不信,我的确是失忆了!”云浅月道。
“什么……时候?”夜天逸和缓的声音忽然有些哑。
“大约两个月前吧!火烧望春楼第二日!”云浅月收回视线,看着夜天逸,平静地道:“当时在皇宫鸳鸯池醒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夜天倾要拿下我入刑部大牢,是容景和夜轻染合力保出了我。”
夜天逸身子一震。
云浅月看着他不再说话。她以前对他不同,大约也是因为小七吧!她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前世今生,是不是真的有宿命轮回。但她心中清楚地知道一点,就是小七在她心里是特殊的存在。谁也代替不了。
“你……怎么会……”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脸色有些白。
“我也不知道!”云浅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