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世子身边十几年,从来未曾见过今日这般令他额头冒汗的阵仗。
荣王府大门口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半响,夜天逸没听到云浅月说话,看着容景的马车再次缓缓道:“我的马车被毁了,本来很想搭景世子的马车去德亲王府,但想到景世子规矩不让人近身三尺之内,那今日天逸便不去德亲王府了,明日再去拜见德亲老王爷。景世子请吧!”
“也好!”容景点头,对容福吩咐,“福叔,将前一段时间多打造的那一辆马车送给七皇子吧!作为赔偿刚刚七皇子碎裂的马车。”
“是!”容福立即应声。
“景世子客气了!天逸可不敢让景世子赔偿马车,再说也不该景世子赔偿。”夜天逸疏离一笑,牵过拉车的马,轻轻抖了一下马缰绳上的碎屑,翻身上马,声音低浅含笑,“这辆马车算是给浅月小姐赔罪了!”
话落,他双腿一夹马腹,再不说话,骏马四蹄扬起离开了荣王府门口。
云浅月忽然挑开帘子,只看到夜天逸一个俊逸的身影打马离开,她眉头皱紧。她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她以前和夜天逸到底有怎样的纠葛?这个人看起来不同于容枫,若是容枫面对今日境况绝对不让她为难,可是夜天逸却做得理所当然且让她出乎意料。他没大张旗鼓进京,出入行止乘坐的也是普通马车,明明很是低调,可是今日之事他做得是半丝也不低调。她想着夜天逸是这样一个低调而又张扬的人!今日因为五小姐他和容景算是过了一招吧?容景半分好处也没讨到。难怪他一回来就让容景这两日神经兮兮,她感觉这个人当真不寻常,头隐隐疼了起来。
“舍不得?”容景见云浅月挑着帘子看着夜天逸骑马离开的方向不动,淡淡挑眉。
云浅月当没听到。
“舍不得也可以追去,你轻功如今可比他身下那匹马快!”容景看着云浅月,清淡的眸子染上黑色。
云浅月依然当没听到。
“我竟不知道了,原来你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连爱慕这种事情也可以帮他挡了去!我荣王府的嫡系五小姐就配不上七皇子吗?我怎么不知道!”容景眉梢挑高,语气似是轻嘲,“你是在告诉我只有云王府的嫡出小姐才能配得上他吗?”
云浅月忽然回过头,脸色阴沉地看着容景。
容景也看着云浅月,对上她阴沉的脸,他面上神情似笑非笑,一双眸子却是没有丝毫笑意。
云浅月忽然怒了!这是不同于以往被她激怒的那种表面怒意,若是他和容景斗嘴,被他欺负,十次有九次她是佯怒而已,可是这次她却是清清楚楚感受到心底的怒火在翻滚。她越是怒,越是一句话也不说,只看着容景。
容景住了口,也看着云浅月,眸光渐渐聚拢黑色的云雾,雾霭沉沉。
云浅月看了容景半响,一句话也不说,忽然足尖轻点,飞身出了马车。
容景面色一变,猛地出手,却是只够到了云浅月一片衣角,只听“咔”的一声,衣角被他扯下一截,而马车上已经没了云浅月的身影。他看着云浅月离开的方向,整个人顿时怔在车中。
“世子,属下去追浅月小姐?”弦歌大惊失色。
容景抿唇,并未吐口。
“世子?”弦歌焦急,浅月小姐如今不比以往,他的武功本来就低于她,再晚去就更追不上了,而世子没有武功,想追也无从去追。
“你去也追不上她!追上了又有何用?”容景忽然一笑,温润的声音似沉似冷又似嘲似讽,“这两日她一直心神不宁,失去记忆了之后,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也还是那个人罢了!我即便有武功,追去又有何意?追得上她的人,追不上她的心。”
弦歌垂下头,他今日在暗处自然清清楚楚看到浅月小姐似乎要去见七皇子的,后来被青裳拦住了。浅月小姐的确是心神不定,连他都看出来了,何况世子!
容景伸手落下帘幕,攥着那片紫色的衣角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他自认十年寒毒折磨让他身心已经无坚不摧,已经学会了隐忍、克制、耐心,让自己凡事不骄不躁不恼不怒,可是这些一旦遇到她,全部化为灰烬。看到她虽然从夜天逸回来表面一副安定的模样,却偶尔露出心神不定的情绪,看到她虽然因为被夜天逸牵扯其中恼怒,但还是帮他挡回了五妹妹,他还是忍不住会怒。连失忆之后还能触动她心弦的人,他还如何将那个人从她心中剔除?
“世子,若不去追浅月小姐的话,浅月小姐去见七皇子,那么您……”弦歌沉默半响,还是开口。若是就这样让浅月小姐气怒离开,转而和七皇子和好,那岂不是苦废了世子一番心意?
容景闭着眼睛不说话。
弦歌说了一半的话顿住,不敢再开口,今日这事情他亲眼所见,虽然为世子抱不平,觉得浅月小姐即便失忆也是偏心七皇子,但也觉得今日这事不怪浅月小姐发火,怪只怪五小姐,若不是五小姐拦住七皇子胡言乱语,七皇子转接到浅月小姐身上的话,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世子,是否惩治五小姐不守礼数?老奴这就去实施家法!”容福试探地询问。
弦歌想着就应该实施家法,这府中的女人越来越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