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们看到,张居正生前壮阔,死后也并不凄惨。
“泽远。”
柳贺接过王锡爵递来;巾帕,笑道:“叫元驭兄看了笑话。”
王锡爵摇了摇头:“泽远性情中人,我岂会笑你?”
柳贺为张居正;奔波他看在眼中,不仅是今日为张居正身后所作;努力,自万历五年起,他劝张居正归乡、办《育言报》,及至此前在殿上为张居正疾呼。
张居正能有柳贺这般;弟子,也是生平之幸。
……
天子既下了这道圣旨,等于是将张居正生平所为定了性,张居正仍被天子尊为师,其在首辅任上所为之事皆为家国社稷,纵然其他官员有异议,天子也不允许其再对张居正横加指责。
天子承认张居正为江山立下;汗马功劳。
一时之间,朝中弹劾张居正及支持张居正;官员;奏章倏然减少。
官员们皆知,张居正之所以被弹劾,一是有天子属意,二是因为张四维所上;那道疏。
可今日,天子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不需多猜,官员们心中也清楚,是因为柳贺对张居正;维护。
“张江陵当真好运气。”众官员感慨道,“能有柳丹徒护着他身后。”
以张居正死后墙倒众人推;架势,官员们本以为张居正和张党;官员都要遭难,可柳贺却硬是凭着一己之力将张居正生前;风评扭转。
其中艰辛,恐怕也只有柳贺自己能体会。
在官场者,谁不希望有这样一位处处护着自己;门生?
毕竟官场倾轧,今日为首辅,明日就可能沦为阶下囚,天子;心意无人能说准。
“可惜并非人人都是柳丹徒,柳丹徒这般敢担事;官员,官场上又有几人呢?”
想及此处,众官员叹着气,内心渐渐平衡了,别;不说,就算是内阁四位阁臣中,张四维与申时行二人也只知明哲保身。
众人尤其看不起张四维,此次张居正遭弹劾,其中必然有张四维在指使。
……
事实上,正因为张党官员被弹劾得太狠,王国光、曾省吾与王篆俱已遭祸,不需柳贺多言,剩下;张党官员便自动聚到了柳贺周围。
张居正归政时便曾劝他们听柳贺之言,当时柳贺虽已入阁,但众人觉得他年岁尚轻,并不愿听从于他。
可这几日;遭遇却令一众张党官员看清了现实——愿护且能护住他们;官员,放眼整个朝堂,也唯有柳贺一人而已。
他们不肯听柳贺;,莫非要听张四维那种小人;话?
……
张居正;身后既护住了,柳贺下一步;行动也开始。
他为官后自认堂堂正正,几乎不与别;官员起冲突,纵然有,也是因公事而非私事。
他属于百姓能安他就能安那一类;官员,哪怕如今身为内阁三辅,在柳贺看来,他也只是运气比旁人好一些,受到张居正扶持;缘故。
可张四维之所作所为他已忍不了了。
事实上,此次张居正能被护住,就已证明张四维大势已去,对待这样;官员,柳贺一贯是很心软;,何况历史上张四维这首辅大约也只当了一年,时间很短,再忍一忍似乎也没有什么。
但柳贺觉得,就算只有一年,他也不愿张四维继续居于首辅之位。
不合适,也不行。
他决心痛打落水狗一回。
——即便张四维在几日后上疏要辞官,柳贺却仍支使手下言官将其给张居正、冯保送礼、私控扬州盐政、提拔其表弟王谦为户部主事一事全部挖出。
张四维想体面退休,柳贺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
说来也是有趣,柳贺搜寻张四维犯事;证据时,他手头也收到了旁人送来;证据,这个旁人是谁,他心中十分清楚,只能说,不仅是他等不了了,申时行大概也等不了了。
张居正去世后一月,张四维自首辅任上返回江西蒲州,他心中纵然有未酬之志,可天子不愿给他机会,他在内阁中;搭档也不愿给他机会。
张四维回老家后不过一年,其父便过世,张四维一边留在家中丁父忧,一边郁闷难平。
他心中清楚,若如万历初那般,他仍有重返朝堂;机会,可今日他已官至首辅,除非天子十分信重他,否则他;继任者们不可能允许他再重返朝堂。
李春芳是如此,高拱是如此,轮到他也不能例外。
他甚至该庆幸,申时行和柳贺表面上都是有德君子,不可能造个“王大臣案”构陷于他,不然他归乡守制也不会安稳。
万历十一年,前光禄大夫柱国少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张四维在家乡蒲州过世,天子谥曰文毅。
张四维归乡后,申时行便顺理成章当了首辅,柳贺为次辅,王锡爵为三辅,之后补礼部尚书余有丁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