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江南江北士子实力差距颇大,江南士子的文章中,耿定向能选出数篇合心意的,江北士子的文章却只有寥寥几篇而已。 耿定向之后便翻起了镇江府的府试程文:“这镇江府虽地处江南,文章不如苏松多矣。” 不过他看了府试第一的文章觉得不错,之后才知姜士昌乃是姜宝之子,当上府试案首倒也实至名归。 “咦?”耿定向道,“这镇江府当真奇怪,府试第一仅有一篇文章入选,第二却有两篇文章。” 他先读姜士昌文章,于镇江府试的水平已有了基本了解,此刻再读柳贺文章,却觉两篇程文理通词顺,皆为不逊于姜士昌头篇的佳作。 “那为何府试第一是姜士昌而非柳贺,莫非是姜宝的缘故?” 耿定向觉得唐知府不会犯这种基础性错误,大明的官员要脸的还是多,即便本人相当不要脸,表面功夫还是要维持一下的。 耿定向特意派人去问,才知柳贺丢了案首全因为五言八韵诗的缘故。 “此人若是生在前朝,怕是难走科考一途了。” 但柳贺的文章他着实喜欢。 耿定向是心学大家,虽年少时专习程朱理学,但在文章上,他并不是保守一派,否则也不会与李贽交游,柳贺文章内容丰富,并非那等生搬硬套、矫揉造作之文,且文章往后可谓气势磅薄,大家的轮廓已是成形了。 他又在清单上记下柳贺名字。 待十四府四州士子的文章都看完,耿定向也不由揉了揉腰:“江南之地文章风采果然非凡。” 耿定向虽这么感慨,但他是湖北人,会试考的也是南卷,湖北科考竞争力已经不弱,但依然不如江南。 自有科举始,江浙二省及福建江西等地的科考实力便不容小觑,如宋时的福建官员,王安石甚至都忍不住以“福建子”之蔑称形容福建人,只因闽人在宋一朝出了不少奸人,王安石变法毁于吕惠卿,吕惠卿是闽人,章惇是闽人,蔡确、蔡京等奸人传上有名的都是闽人。 而到了明朝,浙党也曾辉煌一时,出了多位内阁成员。 而南直隶这边,大概是自古以来,结党的倒是不多,毕竟到了后世老乡这个概念要精确到镇,要是一个村的才更亲切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能结成一派,以一省之名代表一批人人,足以证明这些地域科举实力的强劲。 …… 柳贺自是不知自己的大名已经到了提学御史这里。 天气凉快之后,他读书更是勤快,每日读书、练字、写文章不休,他一日至少写上五六篇文章,两三日便能读完一本书,效率甚至比在丁氏族学时更高一些。 毕竟有纪娘子操心他的生活,他吃得好睡得好,闲暇无事时还有猫玩,每天都觉得精力相当充沛。 柳贺的习惯一直保留到了院试之前。 等到了院试前几日,他将自己所作文章整理了一番,只见竹纸摞得老高,笔筒里毛笔也写秃了好几支,手上的老茧更是变硬了不少。 但柳贺并不觉得累,反而有种满足感。 对即将到来的院试,他心中也多了几分自信,无论如何,他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至于取不取,决定权在考官身上,而非由他来定。 …… 院试之前,柳贺去了一趟施允家,商议该如何出行,考试该备些什么,两人虽未考过院试,但对院试的流程却已耳熟能详,出发之前丁显几位先生还特意把两人叫去族学,叮嘱两人院试中的注意事项。 柳贺与施允都不太紧张,毕竟之前已经考过县试和府试了,院试的流程与这两场不会相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