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刚无论如何不离开。 他知道,一旦他离开,让老爸跟梁老板单独谈话。 那么谈话的结果绝对是梁老板拒绝帮忙。 那么自己就去不成沪海了。 吴光荣无奈地说:“新刚你弄错了,我是要劝说梁老板帮你走后门。” “爸你就别骗我了!”吴新刚叫道: “你要是想帮我劝梁老板,直接帮我求梁老板就行,何必把我支出去? 你不就是想把我支走,然后跟梁老板说我去沪海这事很荒唐。 还有我走了,你这么大年纪支撑这个店就更困难了。 把这些情况摆出来,你说梁老板还能帮我走后门吗!” 吴光荣板着脸说:“既然知道你走了我可能支撑不住,你为什么还要走?” 吴新刚惭愧地低下头,嘟囔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逼的嘛!” 这是真的惭愧,他都不敢抬头看他的父亲。 吴光荣叹口气:“你这个当事人自己都知道这事荒唐。 梁老板这么精明的人,作为旁观者,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荒唐来。 难道你就没看出来,梁老板跟着你过来的真实目的?” 啊? 吴新刚这才吃惊地抬起头,一脸忐忑地看着梁进仓:“梁老板,你其实就是想过来跟我爸一起劝我别去的,是吧?” 梁进仓笑笑:“我主要就是好几年没见吴厂长了,过来看看他。 至于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我没法插嘴。” “可是,你只要不给我走后门,我就去不成了啊!” “所以让你先出去,我帮你求求梁老板,让他帮你去沪海啊!”吴光荣说道: “我要是不想让你去,不用支开你。 只要咱们在这里闲扯一阵儿,不谈正事,梁老板就明白我意思了。 他就不会帮你走后门。” 哦? 是吗? 吴新刚觉得老爸说的有道理。 但对于他来说,兹事体大,总是有些不敢全信。 梁进仓作为旁观者,他看明白了,吴光荣说的是实话。 从吴光荣初闻儿子要去沪海的震惊。 到他的沉默,和脸上闪过的痛苦。 以及最后那种满满无奈的落寞。 然后他要把吴新刚支出去,看起来真的就是想求自己帮他去沪海。 之所以不让吴新刚在场,分明是老吴接下来要说出的理由,不适合吴新刚来听。 “那你就出去溜达溜达啊。”梁进仓对吴新刚笑道: “这是我和吴厂长两位领导之间的谈话。 你级别不够,没资格听。” “你去割点肉,买点菜。”吴光荣说,“让梁老板委屈一下,在咱们这里吃午饭。 好几年不见了,我跟梁老板喝上一壶。” 梁进仓赶紧说道:“你千万别买,我中午有业务,没时间在这里吃,改天吧!” 就吴家父子目前这个窘况,来个客人炒几个菜留下喝顿酒,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梁进仓就不要让他们再为难了。 看着吴新刚不情不愿溜溜达达走了,吴光荣这才长长地叹口气:“梁老板,让你笑话了!” 这句话一出,老吴的眼圈红了,眼眶里有亮晶晶的泪花在闪动。 “吴厂长您这是哪里的话。”梁进仓赶紧说道,“现在出去干活的多了,很正常,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吴光荣再次叹口气:“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这个梁进仓就没法接了。 吴光荣意思是梁进仓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儿媳妇去沪海干活的真正原因。 这种事,只要没有闹开,不管是她的男人,还是公婆,那都是打掉了牙和血吞。 捂都捂不住的事。 一旦让人知道,全家人那都是抬不起头。 “我这儿子,不成器。”吴光荣脸上又是无法掩饰的落寞: “想当初在木器厂,虽然我老是跟你作对,但我发自内心地佩服你。 羡慕你。 说句不该说的话,不是占你便宜啊,有时候我都想,我的儿子要是有你一半的,我们老吴家就烧高香了。 可他就是个窝囊废。 除了一身臭脾气——当然,这两年臭脾气也磨尽了。 他既没有血气,也没有骨气。 既不聪明,也没有心灵手巧。 就是个能力和智力一般偏下的人。 偏偏娶了那么个妖精一样的老婆。 他担不起啊! 耍不了啊! 让人家拿捏得死死的。” 说到这里,老吴的脸上露出一种愤怒的表情。 很明显,这是对那水性杨花的儿媳妇的愤怒。 既然老吴连自己家最耻辱的事情都毫不隐瞒,梁进仓也报以坦诚地说: “吴厂长,您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了。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只能坦然面对。 俗话说‘能管不如别摊上’,既然摊上了,那就认命算了。” “是啊,我想认命,可是那混小子他忍受不了啊!”吴光荣又变成了一脸的悲哀: “你知道新刚为什么舍近求远吗? 我刚才一听他想走你的后门去机械厂,我就知道他怎么想的了。 按照常理,他想去沪海找儿媳妇,想去看着她。 那他直接去建筑公司啊,跟着打小工不就行了嘛。 那不就是俩人都在一块儿干活了嘛。 可是新刚太了解他老婆了。 他老婆其实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势利眼。 本来这些年她就已经把新刚踩在脚底下了,整天嫌家里穷,嫌他没本事。 现在去了沪海那么大的城市。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在建筑队的食堂干,算是个体面工作。 可新刚要是去打小工,他又从来没干过建筑。 在建筑上那就是最低级的渣子。 这样他在老婆面前更抬不起头来了。 他这才想到要去机械厂。 不管他在机械厂干学徒也好,还是挖厕所也好,至少在他老婆面前,他是机械厂的工人。 他觉得这样就能抬得起头来。 可是咱们作为旁观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