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宋其廷这么一说,梁进仓恍然大悟:“对啊,胖子砖也有人要啊。” “对!”宋其廷点头道,“有的人图便宜,盖正房不敢用,盖个猪圈什么的还可以。” 梁进仓捏着下巴思考起来:“现在一般的红砖是三分五一块,最好的能卖到四分二厘,差点的是三分,胖子砖,一分钱一块能卖不?” 宋其廷说:“碰上愿意要的,你能卖一分五。” “那好,”梁进仓兴奋地一拍桌子,“哥哥,我五厘钱一块,全卖给你,你倒手一块砖就能挣一分钱,跟我去砖窑点数吧。” 宋其廷脸都绿了。 大家都看明白了,大仓对这里边的道道明白着呢。 刚才就是听宋其廷那话不顺耳朵,故意作弄他。 “六大爷,”梁进仓又扭头看着村长,“我越想那些胖子砖是个愁事,村里得想办法给我清理了,不然我没法干。” “其廷不是让你卖掉。”肥田说道。 “谁敢买咱们村的胖子砖?六大爷,这事你不知道吗?” 肥田不做声了。 其实,哪个砖窑也会出胖子砖,只不过人家那砖窑的胖子率极低而已。 不但胖子率极低,人家的胖子砖变形还不是很厉害。 也就说,基本上就是砖头中间有点鼓肚子,垒墙的时候多抹泥,找平了也能将就着用。 当然,盖正房没有敢用胖子的,就是垒猪圈什么的,不重要的建筑,为了省钱,可能有人家会买一部分胖子砖掺着用。 现在每块红砖的价格,从三分到四分多,不一样。 为什么会有贵的有便宜的呢? 就是跟砖头的硬度有关。 或者说,跟每一家砖窑的土质有关。 有的地方土质好,烧出来的砖紫红色,硬度高,这样的砖价格最高。 有的地方土质不好,烧出来的砖发黄,酥松不结实,这个给那些骗人的气功大师用最好不过了,一掌打碎好几块。 这样的砖就便宜。 至于烧废了的胖子砖,要是有图便宜的,基本上几厘钱,最贵一分钱一块,也就卖了。 一开始的时候,梁家河的胖子砖也是给钱就卖。 但是梁家河的胖子砖实在是太胖了,简直就是鼓成圆形了。 试想用圆球垒墙会是什么效果? 结果就有两家用梁家河胖子砖垒猪圈的,猪圈倒了,差点把猪砸死。 为了图便宜,其实更多花了钱。 梁家河的胖子砖就臭了,白送都没人要。 看来梁进仓确实让砖窑上堆积着的几座胖子山给愁着了。 软磨硬缠,非得让村里给他想办法把那些胖子砖运走不可。 要不然在那里把场地占了,没法开工。 肥田村长实在被他纠缠坏了。 末后跟班子成员商量一下,权当照顾大仓,村里拿出五十元钱补给他,让他自己雇拖拉机拉走。 大仓这才高兴了。 临走的时候,肥田村长还嘱咐他: “大仓我跟你说,现在都补给你钱了,那些胖子砖就是你的了,以后绝对不允许再拿着那些砖说事。” “放心放心,我这就想办法处理掉。” 话说得挺干脆,其实一直到砖窑收拾好,开始干,那好几座胖子山也还是在原处堆着。 大仓承包以后烧的第一窑,是在建刚的辅助之下,由那位公社砖瓦厂的老师傅烧的。 第一窑红砖出窑,清点了一下,发现废品率占三分之一还要多。 虽然废品率很高,但是比王连举在这里的时候,要好很多了。 王连举当技术员的时候,有的时候要出一半烧成胖子的废砖。 看来这位老师傅的技术确实比王连举好多了。 干活的村民们很兴奋。 他们觉得也许是老师傅刚来,还不了解梁家河这里的土质,摸索一段时间,会让成品率越来越高的。 那样的话,大仓这个砖窑还真的能挣钱。 所谓大河无水小河干,只有大仓挣钱了,大家的工资才有保障嘛。 烧第二窑的时候,老师傅就回去了,全靠建刚掌握技术。 出窑之后,干活的全傻了眼。 成品的好砖不足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几乎绝大部分的砖,都让建刚给烧成胖子了。 而且胖得比王连举烧的那些还过分,砖肚子鼓出来,真的快成圆形了。 但凡烧成胖子的砖,除了外形鼓肚子,另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硬”。 都给烧成琉璃了。 这种砖简直比石头还硬。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除了烧制时候火太急了以外,主要就是因为土质,本村土壤里面的金属元素含量太高所致。 这是没办法的事。 干活的村民一下子又泄气了。 并且全村瞬间传开了,大仓让建刚当技术员,烧出了满满的一窑胖子砖。 其实这个结果一点都不让人惊讶。 一开始大仓要承包砖窑的时候,大家就看到了今天这个结果。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吧,全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承包砖窑就是跳火坑。 单单大仓一个人看不明白。 据说大仓在木器厂干得不错,在公社里认识人还不少,看来啊,年轻人稍微混得好点,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也没看出大仓着急上火的样子。 正好干了半个月了嘛,他说话算话,给砖窑上干活的都发了工资。 而且为了制造热烈的气氛,还把所有人集合起来,就像要庆祝赚了多少钱似的。 在空场上摆开桌子,桌子上放着好几摞钱。 其实每个人半个月的工资就是十来块钱,二十多个人,不到三百块钱。 却都弄成零钱,一块的,两块的,五毛的,看起来好几摞的样子。 大仓负责喊名字记账,建刚负责发钱。 热热闹闹把半个月的工资发下去。 到了最后,还按照烧窑师傅和管理人员的标准,给建刚发了双份工资。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