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村长这几天有些着急。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其烈的消息? 其烈作为供销社的司机,除了能帮人买到紧俏商品,还能买到本地没有的好东西,是人人巴结的对象。 他找人把大仓挤出木器厂,肯定不费吹灰之力。 也用不了好几天吧? 难道是出差去了,没来得及过来汇报? 正在想呢,病房门一响,进来一个大高个。 啊,大仓! 大仓突然进来,把肥田吓了一跳。 很明显,其烈成功了,大仓工人也当不成了,媳妇也跑了,这是没法活了,找村长拼命来了。 “你——”肥田村长半躺着,身体本能地想往墙里挤,脸色发白,“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啊——”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看看村长这样子吧,就知道亏到他姥姥家了。 你越是这样,梁进仓越是快步往里走,一溜小跑的。 手都伸出来了。 “啊——来人呐——”肥田村长本能地大喊起来。 却被大仓一把抓住了。 “六大爷,六大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睡迷糊了?” 肥田拼命挣扎。 护士从门缝伸进脑袋:“怎么了?” “不知道啊医生,快过来看看我六大爷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不情愿地走进来,看了眼脸色煞白的肥田,问梁进仓:“你是谁?患者家属呢?” “可能出去了吧?”梁进仓说,“这是我六大爷。” “保持情绪稳定,医生的话忘了吗?”护士训斥几句,走了。 “大仓?大仓是你吗?”肥田村长眨巴着眼,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大仓,“我是不是做恶梦了?” “肯定是的,六大爷。”大仓点点头。 “是做梦就好,吓一跳。”肥田村长把身体从墙里挪出来,恢复到躺在病床的姿势,“人上了年纪,睡觉就不踏实,医生说我有点神经衰弱,你把被子给我盖上。” 因为剧烈挣扎,被子都被他蹬到床尾了。 “大仓你怎么来了,没上班吗?”虽然惊魂未定,但还是要赶紧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上着班。”大仓回答,“来县城办点事,想起俺娘说六大爷住院了,就过来看一眼,六大爷你好多了吧?” “好多了好多了,”肥田敷衍着回答,脑子却是在快速转动,判断大仓这话是真是假,难道其烈没办成? 办成的话他怎么可能还这么精神? “你怎么来的?”肥田随口问着,心里还在琢磨其烈到底有没有成功? “开车来的。” “开车?”肥田有些诧异地看看大仓,“谁拉你来的?” “我自己开车,拉别人来的。” 你,开车? 为什么不说你开着飞机来的? 肥田突然笃定地认为其烈一定是成功了。 听大仓这话,明显就是受了打击,神经不好的表现。 工人当不成,媳妇黄了,人受不了打击变成神经病,这再正常不过了。 梁家河原来就有五个神经病。 两个先天的,三个后天的。 那俩先天的基本就是神经一辈子的命运。 三个后天的,现在还剩俩,另一个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倒不是去精神病院治好的,而是因为妹妹给他换了个媳妇。 有了媳妇,人瞬间变得正常,而且还挺精明的,很能干,日子过得还不错呢。 另外两个后天的现在还没有条件得到有效治疗。 其实就是因为老大难娶不上媳妇,想媳妇想神经了。 不光梁家河,哪村也有这样娶不上媳妇变成神经病的年轻人。 肥田村长看着一本正经的大仓,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有了大仓加入,村里的神经病又恢复五个之数了。 “大仓啊,你开车,都开什么车?”为了确诊,肥田决定跟大仓讨论讨论开车的问题。 “什么车都开。”大仓说,“大解放,130,都开。” “哦,挺好挺好。”肥田村长的笑容越发显得慈祥了,“130可是领导坐的,你开车的时候,领导和司机坐哪里啊?” “领导坐后边啊,司机坐我旁边,哎哎,六大爷你是没见,”大仓说到这里有点神采飞扬的样子,“司机对我可崇拜了,恨不能磕头拜我为师。” “哈哈哈哈……”肥田村长很为大仓开心,大笑起来,“你就应该收下他这个徒弟啊。” 不知道为什么肥田村长突然想起一部外国电影,《追捕》,那里边好多原来的暴力分子,被喂了一种神经阻断药,变得整天乐呵呵的,没有一点自主思维了。 电影上的台词就是:“真是幸福的人啊!” 此时肥田村长也在心里感叹,大仓也是幸福的人啊! 这时候病房的门又是一响,肥田村长以为是陪床的王莲猪回来了,乐呵呵的想招呼老婆赶紧过来,跟大仓拉拉话。 大家开心一下嘛。 没想到不是王莲凤,而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 穿着半高跟小皮鞋,裤子看来经常熨烫,显出两条笔直的大长腿,上身穿一件蓝色的面包服。 这种面包服是当前最时兴的衣服,就是在县城,大部分女孩是穿棉袄,外面套一个花褂子,一般家庭穿不起面包服的。 农村几乎没有穿的。 好俊的闺女啊! 穿得又这么时髦,就是到了省城也是很招眼的存在,肯定是哪个领导家的孩子吧? 然后肥田认出对方了,这不是公社郑主任家的女儿吗? 四目相对,郑淑叶也是一愣,这不是梁家河的宋村长吗? 宋村长去过郑主任家几次,彼此认识。 “哦,原来住院的是宋村长啊。”郑淑叶很快释然,梁进仓是梁家河的嘛,这是顺便过来看看他们村的村长。 这小子还挺会来事的! 于是先嗔怪地对小梁说: “你光说是你的亲戚住院,也不说是谁,你直说宋村长就是